《眠火》[朱夜][完结][转载]

忘天微亮

徐秋华心怀鬼胎地推开厨房门，胸部随着一路跑进来的急促呼吸而上下颤动。他的心像偷了鱼回家不知该往哪里藏的小猫，窜上跳下。刚才他特意在街口就下了计程车，在离家二十米处放慢脚步，放下时时刻刻忍不住地探向衬衫内袋的手，随和地对着对面便利店的阿姨微笑，向楼下「马士特」办公用品经营部的职员问声「下午忙啊」，然后才慢慢悠悠地绕到院子背后，从侧楼梯上楼。万一这时童悦达猛然间插出来问：「你跑哪里去了？」他就可以若无其事地把两手插在裤袋里一脸无辜地回答：「就在院子里走走，秋千椅上坐坐，哪里都没去呀！」

2 v( i* {# L  Z0 \/ i' _( S　　然而童悦达什么都没问，照例在厨房忙碌着。看到他的侧影，像往常一样说：「汤快要好了，你先盛饭吧。」

+ d$ r0 ^7 y# R2 I8 r$ Z　　徐秋华应了一声，慢腾腾地洗手，一边偷眼去瞧那麻利地做着汤的男人：他长着一张精干的长脸，瘦长的身体罩着有蔬菜图案的围裙，里面穿印着玩具熊的豆沙色运动衫和深色长裤，头发剃得很短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二、三岁。这身衣服和围裙都是徐秋华给他买的。他很喜欢把童悦达打扮得青春可爱，好几次不无得意地对朋友说：「我就是要把他打扮得嫩相一点。否则他往我旁边一立，人家不是要把他当我爷叔了？」（注：爷叔，沪语，泛指男性长辈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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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B! L* w& ]5 J& P　　徐秋华端了饭碗走进起居室，猛然一愣：「呀！」只见饭桌的玻璃台面下换上了白色绣花抽纱桌布，连同餐巾纸盒罩子和沙发巾一起全部换成了风格相近的白色织物，在午后斜阳的映照下显得温馨可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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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童悦达在他背后说：「来！来！来！让一让！汤来了！」

, A  B9 o5 H' V8 v+ x$ E2 Z# s1 t" z" r　　徐秋华把饭碗放在桌上问：「今天怎么把桌布什么的都换了呢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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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看你前几天魂不守舍的，想让你换换心情嘛！」童悦达把汤碗往桌上一放，笑呵呵地说，「吃吃看，味道怎么样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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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汤碗里是加上西红柿炖的小排骨汤。带着肉筋的小排骨炖得香滑酥软，配上茄汁的酸甜味，吃下去暖融融的，满口余香。上个星期在外面才吃过，徐秋华说过一句吃下去很落胃。没想到今天在饭桌上已经看见。他坐下来用汤勺浅浅地舀了一勺，嘟起嘴唇轻轻吹了吹，凑上去喝了一点，皱起了眉，放下汤勺长叹一声。